今天心情真的很平靜,諮商師比我晚到,他說從忠孝復興過來塞車,所以遲到了。我很好奇問他住在哪裡,一直覺得萬隆有這間身心科診所是一件很神秘的事。他說他住板橋,我覺得好遠。但我跟他說我在汐科工作,更是超級遠,雖然離高速公路很近。
諮商師又再問了我一次萬隆有身心科診所是什麼感覺,我說就是很神秘啊。(他很常追問我是什麼感覺,我總是想想後説就是這樣啊,其實也沒什麼太深的感覺 (苦笑))。不過要說對於身心科診所應該在哪有什麼預期,倒是也沒有,就只是毫無原因地覺得萬隆會有一間很奇妙?他說身心科不適合開在人多的地方,如果人多大家反而不敢走進來。我想想覺得也是,這間身心科人真的很多。
接著我們聊了為什麼會來諮商的事情,他對於何醫師沒有開藥給我吃略感訝異,我說我就沒什麼症狀呀,睡也睡很好,跟隔壁在看診領藥的大家比起來,真的是很幸福。過去我從沒看過身心科,雖然從去年開始自尊自信下降,以及焦慮上升帶來一些困擾,但一直都沒下定決心去看,直到今年轉換了工作。於是我開始鉅細靡遺說明我轉換工作和走後門的過程,一直講到 Bruce 說話很冷漠的部分。當時的感覺現在還是歷歷在目,說起來仍有點鼻酸。因為沒經過正式流程、害怕週遭人的目光,以及對於 Bruce 態度的鑽牛角尖,在表述的過程中還是可以感覺到那些恐懼。
是的沒錯,就是恐懼於別人對我有不正確的期待。如果經過正常面試流程,對方會知道我在哪個水位,即使如此若我仍通過面試了,代表我是可以被接受的。但因為沒有這個過程,其他同事對於我的認識就只基於履歷:五年經歷。那麼他們與我實際互動後,是否會覺得我其實超爛?
順著對話,我們談論起一個職涯五年應該是什麼樣子。我用了很多「超強」、「什麼都會」之類的描述,但其實我逐漸搞不清楚那到底應該是五年、十年還是十五年的樣貌,一年三年還可以說初出茅廬,五年總該有點成就,但我其實不知道實際的標準是什麼,或更準確而言,我有一套自己的標準,但是我也知道那些太不實際,因而說不出口。
諮商師順著話問了我「那你有達到五年的基準嗎?」、「那你有遇過五年並且符合基準的人嗎?」有時候我以為他在挑戰我的價值觀,但在對談中發現,因為他並不了解所有的領域特性,所以其實他正在藉由這類型的問題來判定這個領域的客觀標準大概是如何,突然意識到這件事情覺得還蠻有趣的。我說大概一半一半,畢竟我也沒遇過多少個五年十年經歷的人,而且其實這領域真的太廣,我也趁機再說明了一下環境和任務造就的五年也會有極大差異,比如人員配置的方式就會影響到員工需要學習的東西。而且沒錯,我過去的工作內容都是偏單一的,需要做的事情並不複雜,而目前公司並不是這樣。再加上 React 的轉換,又是一種歸零的感覺,兩相綜合,我就覺得我完全不符合五年資歷了。
諮商師說「這在內心狀態有一個說法:全好/全壞、全有/全無的兩極化思考,也就是說你覺得好棒棒的人,他全部都很棒,又會切版又會設計架構又會什麼什麼什麼,而你自己就是全壞,什麼都不會。這其實是很原始的心理狀態,因為這與現實是不符合的,現實中具有程度的差異,比如普通,不錯,不怎麼樣⋯⋯所以你需要內心的升級。我有一個個案說,他媽媽從小就跟他說要考 100 分,少 1 分打一下,你也受過這樣的對待嗎?」我說有啊,不過沒有很長啦。
當認知到這個世界並不是這樣子的,像上次一樣的「好可惜哦」的感覺又跑出來了,可惜我又不能變成最好的了 (當這感覺出來的時候,就會有另一個聲音在旁邊吵說本來就不可能)。當諮商師要我好好照顧這個感覺的時候,我又想起了那個和平高中的角落,就是我把王琳拉回身邊的角落。只是現在縮在角落的不是她,而是穿著高中制服的我自己。當我想起這個畫面時,我和諮商師說,我好想回到高中的時候,生活好簡單,目標好單純,在那個安靜的走廊,陽光美麗的灑落下來,好希望時間就能停下來,這樣一切的煩惱都不見了。說著說著我哭了,我覺得好遺憾,因為我已經成為了以前我最不喜歡的那種大人。
我還是很不會照顧「感覺」,我總是覺得「感覺」很淺,沒什麼太多內容,一下就說完了。諮商師說「感覺」像是寵物,如果你不理他他就會來找你;如果你陪牠玩一下下就離開,並且再也不回來,那牠就不會讓你離開,所以我們要陪伴、照顧「感覺」,我們不會停在那裡,而是在它旁邊。我聽懂,但還是很不知道怎麼做,畢竟我也是只養過魚而已⋯⋯